丁玲的小说在人物心理描写方面有什么样的艺术特色(简述丁玲小说的艺术特色)

在“五四”以来的现代作家中,丁玲就以擅长心理描写闻名。在几十年的创作中,丁玲的创作思想和表现对象虽然发生过很大变化,但她注重人物的心灵探索,善于作细腻深切的心理描写的特点是始终存在的,并构成了她艺术风格中一个不可忽视的特点。总体而言,她小说中的心理描写特色主要有以下几点:

1、直接的坦露性:凭借语言的描写长驱直入到灵魂的深处,直接去展现人物的心灵;

2、情节的开展性:情节的开展性:心理描写不但是刻画心理、塑造性格,而且还构成了作品的情节因素;

3、妥帖的深蕴性:擅长捕捉人物稍纵即逝,甚至是朦胧潜伏的意念感受

我将从这三点出发,结合具体的作品回答问题。

1 直接的坦露性:凭借语言的描写深入到灵魂,直接去展现人物的心灵

如果说捕捉一系列富有特征的细节动作,并结合对话、肖象描写等手段借形传神,是作家们在心理刻画时通常运用的手段,那么丁玲则有所不同。

她常常不借助上述手段以表现,而凭借语言的描写长驱直入到灵魂的深处,直接去展现人物的心灵。这也是丁玲的心理描写中最为鲜明的特色:直接的坦露性。

在日记体作品中,这种直接展现的描写便化为人物自身的真切倾吐和坦露,表现出令人惊诧的大胆、坦白、毫不掩饰的真率性,比如在《莎菲女士的日记》中的两段描写:

“我抬起头去,呀,我看见那两个鲜红的、嫩腻的,深深凹进的嘴角了。我能告诉人吗,我是用一种小儿要糖果的心情在望着那惹人的两个小东西。”

“我把他什么细小处都审视遍了。我觉得都有我嘴巴放上去的需要。”

丁玲直接坦露式心理描写的魅力不仅在于它的真率性,而且在于它的委婉性。丁玲最为擅长运用细腻的笔触,颇具深意地写出处于矛盾纠葛之中的人物起伏涨落的心灵潮汐。

比如,在早期创作中,丁玲曾描画过众多处于矛盾旋涡中的小资产阶级女性,如梦坷、伊萨、丽婀、美琳、玛俐等的曲折心理,其中对于莎菲心灵历程的刻画最为出色,今人叹为观止:

“这是爱吗?也许要爱才会有如此的魔力,不是,为什么一个人的思想会变得如此不可测?当我睡去的时候,我看不起美人,但刚从梦里醒来,一揉开睡眼,便又思念那市侩了……。”

“当我明白了那使我爱慕的一个高贵的美型里,是安着一个如此卑劣的灵魂,并且无缘无故还接受过他的许多亲密……真使我悔恨到想要哭了!”

“我应该怎样来解释呢?一个完全瘫狂于男人仪表上的女人的心理!自然我不会爱他,这不会爱,很容易说明,就是在他丰仪的里面是躲着一个何等卑丑的灵魂!可是我又倾慕他,思念他,甚至于没有他,我就失掉一切生活声义的保障了,并且我常常想,假使有那末一日,我和他的嘴唇合拢来,密密的,那我的身体就从这心的狂笑中瓦解去,也愿意……”

“我应当发癫,因为这些幻想中的异迹,梦似的,终于毫无困难的都给我得到了。但是,从这中间,我所感得的是我所想象的那些会醉我灵魂的幸福么?不啊!”

从莎菲这一系列坦率的表露中,看到了她的一颗癫狂迷乱的心仿佛一叶扁舟,正在灵与肉激烈冲突的汪洋大海中颠簸挣扎,时而被抛向浪巅,时而又跌入波谷,跌宕起伏,瞬息万变,堪称灵动多姿。

捕捉细致多变的感情,自然得力于作者敬感细腻,善于体察的个性,而这种深刻的体察,使她准确地抓住了复杂心理所以发生和借以展开的主要纽结,从而紧紧围绕这个纽结去施展她的才华,进行有声有色、波澜起伏的精彩描写。

在《自杀日记》中,人物心理矛盾的纽结是生的意义和死的价值孰是孰非的争端,《他走后》中是爱与不爱的问题;《阿毛姑娘》中是幸福的希冀和不可能实现之间的冲突。

而在《莎菲日记》中则是理智和感情的矛盾纠葛。作品的主人公莎菲是一个受过“五四”新思潮启迪而又颓丧彷徨,企图在爱情生活中使苦闷得到排解,精神有所寄托的时代女性。

但是她所爱的风度翩翩的南洋少爷并不是一个“理想的化身”,而是一个十足的市侩。于是理智和感情便尖锐冲突,小资产阶级的倔强孤傲和软弱狂热相互交战。

她既竭力拯救自己“被一种色的诱惑而堕落”,又发狂地迷恋那个“高贵的美型”,既狂热地爱慕南洋少爷的外形美,又极端鄙视他丑恶的灵魂,陷入了不可自拔的矛盾之中。

丁玲紧紧抓住了莎菲内心矛盾的纽结,施用重彩浓墨,描绘出一幅气韵生动的意识流程图。

情绪的起伏一时三变,心理的节奏越来越快,腾挪起伏,大开大合,看似变化无常,实则始终为一个矛盾中心牵引,呈现出摇曳多姿却又有条不紊的鲜明风貌。

除了委婉细腻的刻画之外,莎菲复杂心理得以淋漓尽致的表现,和丁玲充分利用直接坦露手法的尽情性不无关系。直接坦露的方式最便于倾泻强烈的感情,它为表现莎菲内心世界中情与理的激烈冲突提供了最为合适的形式:

“唉!我能用什么言语或心情来痛悔?他,凌育士,这样一个可鄙的人,吻我了!我静静默默地承受着:但那时……我心中得到的是些什么呢?我不能象别的女人一样会晕倒在她那爱人的臂膀里!我是张大着眼睛望他,我想:‘我胜利了!我胜利了!’因为他所以使我迷恋的那东西,在吻我时,我已经知道是如何的滋味—我同时鄙夷我自己了卫于是我忽然伤心起来,我把他用力推开,我哭了”。

强烈的悔恨借助直接的坦露,像寻隙而射的山溪不可遏止地进发出来,深蕴着沉痛和自悼,产生出一种特殊的感染力,同时也深化了人物的内心世界。

真率性、婉曲性和尽情性,三者如同水乳,融化体现在丁玲的作品中,使她的心理描写无隔靴搔痒之嫌,而有淋漓酣畅之快,无平铺直叙之弊,而有变幻曲折之美,焕发出鞭辟入里而又委婉有致的风采。

2 情节的开展性:心理描写不但是刻画心理、塑造性格,而且还构成了作品的情节因素

心理描写在丁玲的创作中具有多方面的作用,它不但是刻画心理、塑造性格的重要手段,而且往往还是构成作品的情节因素。这便是丁玲的心理描写的第二个特色:情节的开展性

首先表现在丁玲对于作品主线的构思处理上。丁玲不追求叙事的离奇曲折,她的作品的谋篇布局通常也不以事件发展为中心,而致力于表现“二种情感思想怎样向着另一种情感思想发展”的过程,并以此发展脉络作为作品情节开展的主要线索。这一特点贯穿在丁玲的一系列作品中。

如同《莎菲日记》一样,一部《自杀日记》即是一部主人公伊萨内心矛盾的发展史。不仅自我倾诉的日记体作品具有推动情节的特点,而且在第三人称的一些作品中也同样可以看到心理历程的变化轨迹成为作品的主干。

从短篇小说看,《夜》和《阿毛姑娘》都较为鲜明地体现了这一特点。《夜》通篇由主人公一夜之间的心理变化组成,描绘了一个刚刚走上解放道路的农村基层干部如何从个人感情痛苦中摆脱出来,升华到阶级、集体的阔大精神境界。

《阿毛姑娘》则是主人公在一段时间内,由“天真烂漫的人”到“接触到文明就不再是天真烂漫”的逐渐变幻的心理过程。

长篇《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也体现了这一特色。作为一部反映土改的作品,它没有惊心动魂、曲折复杂的故事情节,也没有着力去反映这场具有历史意义的社会变革的各阶段的进程,而是颇具匠心地把中国农民的精神翻身、精神成长作为艺术构思的枢纽。

从全书完整的结构中可以看到作者鲜明的表现意图。

如果说“胶皮大车”、“妇联会主任”、“盼望”、“第一个党员”、“访董桂花”、“好象过节日似的”等章节透露出农民对于翻身的热切盼望。那么“会后”、“献地”,“徘徊”、“败阵”等章节则表现出他们的误会,犹豫和担忧软弱。

及至“果树园闹腾起来了”并获得了清算地主江世荣的“初胜”,但“光明还只是远景”,在确定主要斗争对象上,农民阶级还在犹豫观望,同时也更为焦躁、急切,直到“解放”,“决战之前”“决战之一”、“之二”、“之三”,农民阶阶才开始从重重思想束缚中解放出来,坚定勇敢地和几千年来沉重地压迫自己的封建势力作殊死的斗争。

不难看出,在这些回旋起伏的章节中,贯穿着一条无形的线索,那就是反映中国农民在推翻封建势力,走上解放道路中的曲折心灵的深切用意。

情节开展性不仅体现于整体构思中,而且也表现在某一心理片断的具体描写中。丁玲往往会把人物特定情境下的一点心理情绪,通过一定的艺术描写充分点化开来,从而扩展成为一段较为完整的心理片断。

比如,《阿毛姑娘》中被物质文明侵蚀了心灵的阿毛姑娘,由于她视作范本的理想人物的病死,便产生了一种虚无思想:

“宇宙间真正到底有什么?什么也没有,到头来终得宛去。”

就是这点虚无情绪的因由,促使她最后走上了自杀的道路。一个尚有强烈追求的农村姑娘如何会产生如此出格的心理并导致最后的悲剧?作品在结尾处围绕阿毛的虚无情绪所作的渲染描绘,揭示了阿毛自杀心理的形成。

有一夜,当她刚刚想到一个人死去的事而伤心起来,而长长的吸了气后,那声音,那凄恻的声响又传来了。那是她从前一夜听过的,就是她右邻的人所弹奏出的提琴声。

丁玲用琴声来渲染表达阿毛的感伤心绪,那歌调在那弦上是发出那样高亢的、激昂的,又非常委婉凄恻的声音,阿毛又想哭了。她从前懂不了那音节的动人处为什么会抓着一个人,现在她觉得那音调正谐和于她的曼声的长叹,她想到:

“在那音调里面所颇挥着的,是不是也正同于她的那颗无往而不伤的心呢?”

对于音调的特殊感受是阿毛特定心情下的产物,而织入音乐的描绘则又恰到好处地衬托和渲染了她的虚无感伤情绪。就在这哀婉欲绝的音乐中,阿毛的灰暗心理越发浓重,人生的怀念愈益加深,原先已萦绕胸际的悲观哀怨变得更为强烈决绝了。

渲染的描绘揭开了阿毛自杀心理之迷,同时也正是这种描写本身,使本来仿佛“羚羊挂角”的一点情绪因由、一片心理感受发展成为一个心理段落,构成了一个情节。

另外,《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中“妇联会主任”一节,点化董桂花的一种躁动于胸膛、而尚还朦胧的情绪愿望为一独立的章节,也可作如是观。

丁玲心理描写具有开展情节的特点还在于,她善于抓住本身具有内在推动力、能够引起下一心理展开的内心活动进行描写。

《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中自顾涌从八里桥拉回一辆胶轮大车在全村引起风波后,“赛诸葛”钱文贵进行了一系列密谋活动,又是支派媳妇、侄女打听虚实,又是指使小学教员任国忠造反面舆论……而这些阴暗心理都是从前一心理中派生出来的,是先前某一心理的延续。

他不相信顾涌的车是借来的,他:

“听见别人说顾涌借了胡泰的车子,他心里好笑,你顾老工是个老实头儿嘛,也学扯什么谎?……这里面一定有讲究。钱文贵既然发现了,他就一定要知道,他喜欢打听。要是有事情瞒着他,而他一时又闹不清楚,他是不舒服的。”

正是这种心理状态促使他处心积虑地玩弄阴谋。如果钱文贵和大伙一样对顾涌的话毫不生疑,或者虽有所猜疑却不一定要打听清楚,知道有事瞒着他也坦然无益,那么就不会产生上述的四处打听,焦躁不安的心理了。

然而钱文贵又为什么会“要有事情瞒他”,就“不舒服”呢?这是和他另一原为隐蔽的心理活动联系在一起的。他虽然妄想着“天下事也不会那么容易”,但又不得不承认“如今世界不同了”。

基于这种潜伏的没落恐惧感,使他对外在现实满腹狐疑,时刻企图窥探一切,一有风吹草动,便蠢蠢欲动,策划于密室,运筹于帷握煽风点火,调兵谴将,假闹分家戏,巧施美人计。凡此种种,无不是没落恐惧心理的连锁反映。

由于丁玲抓住了具有内在联系的心理活动,所以她的心理描写便自然地获得了情节开展的特点。情节的开展性是丁玲心理描写中的一个要点,它详尽而有效地揭示了人物的心理逻辑。

当然,心理活动的历史不等于性格历史,而优秀的艺术作品都应该是性格的开展史。这就不但要倚仗心理描写,而且还必须调动其他艺术手段,如提炼和组织典型情节和生动的细节以撞击出人物的性格火花。

丁玲不太注重情节的组织提炼,因此有时她的作品未免平淡,人物也末能在多方面的锻炼中凸现出来。然而她的心理描写所具的情节开展性的特点,则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以上的不足,加强了人物性格的立体感和作品的节奏感。

3 妥帖的深蕴性:擅长捕捉人物稍纵即逝,甚至是朦胧潜伏的意念感受

如同丁玲擅长细致地考查人物逐步变化的心理过程,丁玲也善于敏捷地捕捉人物闪现稍纵即逝,甚至是朦胧潜伏的意念感受。虽只用写意画的笔墨随意点染,但却能达到“言有尽而意无穷”、“韵外有致”,“弦外有音”的境地。

这就给丁玲的心理描写带来了妥贴蕴藉的风韵,形成了她的心理描写的又一特点,即描写的深蕴性。

短篇小说《夜》最好地体现了丁玲体察人物意识体贴深透,勾勒人物心灵细致蕴籍的特色。短短的篇幅,凝炼而隽永,把一个朦胧而又明朗、理想而又现实的新的精神世界表现得玲珑透剔,堪称一篇心理探索的杰作。

《夜》的主人公何华明是一个刚走上解放道路的农村基层干部。他背负着旧生活的因袭重担,婚姻的痛苦又常常搅扰他的思想。

作品写道:他开会出来,走远看见十六岁的发育得很好的地主女儿清子靠在门框上看对山盛开的桃花。一条乌黑的大辫子上扎着粉红的绒绳,斜纹条的袖子从坎夹里伸出来靠在门上,呆呆地望着远方。

何华明走远看见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十六岁的姑娘是该嫁人了呀,什么不够法定的年龄!”

他感到出奇的高兴,脚步也轻快起来。但突然他又想到、并几乎说出声来:

“这女人就是落后,连一个月的冬学也不去……!”

随后,他有意地摇了一下头,像抹去一片看不见的思绪那样又抹了抹头发。这里思绪的跳跃似乎有一点“意识流”的味道,而人物的心理变化却发掘得十分深透,在隐隐跳跃的意识火花中蕴含着丰富的心理内涵。

无疑,一个发育健康,周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女,对于一个老婆长他十二岁、并已开始秃顶的年轻男子是具有吸引力和诱惑力的。可贵的是,他不仅是布有七情六欲的活生生的人,而且也是一个有一定的思想觉悟的农村干部,因而他又能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阶级地位和工作责任。

从他冒出这姑娘“是该嫁人了”的念头到几乎说出“这女人就是落后”,这里没有更多的心理语言,却不难窥见他内心的隐秘和活动,从感到高兴、脚步轻快到抹一抹头发,这里也没有更多的细节描写,却真切地了解到在他的内心曾进行了一场灵与肉短兵相接的斗争。

丁玲的笔触蕴藉深细,稍一勾勒,便把一个淳朴的心灵描划得神情毕肖。这种传神的表现和作者艺术发现力的敏感性不无关系。而敏锐的捕捉力的产生首先决定于作者对于人物的整个精神面貌、内心世界的深刻了解。丁玲是重视人物性格的整体把握的,她说每写一篇小说之前:

“一定要把小说中所出现的人物考虑详细”,然后“试想在那时应该具着哪一种态度,说着哪一种话”,“爬进小说中每一个人物的心里,替他们想。”

正是在对人物性格全面把握的基础上,丁玲才敏捷地捕捉到内涵丰富的意识火花,从而把它含蓄地表现出来。

这种蕴籍妥贴的风韵还来自一定的表现手法。通过人物的直觉来透露心理,是造成深蕴性的手法之一。

《过年》中描写寄居舅舅家的小女孩小苗等待母亲回来的心理即采取了这一手段。吃饭的时候,舅舅提起了要去接她的母亲,平淡的一席话在小苗的心理却如同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团团涟漪,变幻出心理的波纹:

“她觉得表姐、强哥,毛弟,连站在桌子边的丫头都在望她了,她很难过,但又非常高兴,她拿感激的眼光去望舅舅和舅妈。只觉得舅舅仍然很尊严、很大、高不可及,只呼吸都表示出有与凡人不一样的权威。舅妈呢?则也仍然是好看,笑脸、能干、和气,却永远藏不住那使小苗害怕的冷淡的神情。”

没有直接详尽的心理内容的揭示描写,而一颗稚弱伤感的心跃然纸上。透过小苗把此时此地对于周围环境人物的特殊感受,正可以发掘出那小小心灵的复杂内涵。

那寄人篱下的悲哀,饱受冷淡的委曲,希冀母爱的渴望和面对威严的惧怕,种种感受仿佛一股春水在刹那间涌起,冲击着那颖稚小的心。这种脉脉不得语的含蓄表现,有时可以比直接的描写获得更为出色的收效。

如果说酣畅之美是丁玲心理描写的鲜明风貌,那么蕴藉之致也是她的特色。深蕴的表现增添了丁玲心理描写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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