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历史上的开国皇帝都很难处理与开国功臣的关系?(开国君臣关系:王朝创业与守业的微妙变化)

开国君臣关系:王朝创业与守业的微妙变化

自古君臣绕不开四个字“功高盖主”,往往君和臣一起打天下的时候其乐融融,天下太平时却难一起享受荣华富贵。尤其开国君臣,当年一起受过苦,甚至经历生死考验,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待天下太平的时候,十有八九反目成仇。难道开国君臣之间想和谐相处就那么难吗?

君臣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围绕位子安全不安全。开国皇帝获得一片天下比现在草根创建企业要难的多,毕竟是造反,平民(少数是贵族)要和朝廷对着干,难度非常大,掉脑袋的事。而且还有面对许多同行的竞争,动不动就火并。在这样的情况下,能跟你一起打天下的人,就是把命交给你,这个时候就是过命的交情,不是刘关张胜似刘关张,这个时候的君臣关系很多时候没有特别严格的等级,就是纯哥们。但是,一旦做上皇帝大位,等级就出来了,按照中国森严的等级制度,皇帝高高在上,曾经的兄弟以后见面需要三叩九拜,有了距离感。过去打天下的时候可以推心置腹的畅谈,作为天下以后,皇帝和当年的开国元勋很难再有沟通的机会。皇帝享受自己的荣华富贵,功臣也衣冠锦绣妻妾成群,时间长了,感情自然没有了。一旦有人挑拨,君臣之间就会有矛盾和猜忌。尤其一些非常重要的文臣武将,皇帝的威胁感明显增加,位子坐上去有拔凉拔凉的感觉,就必须想办法杀掉功臣,保证自己还能安然无恙。

都是造反英雄,谁有说不准会成为下一个皇帝。这个观点适应于开国君主还有他的功臣们,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就是在说这个道理。况且即使你不反,你的部下“帮”你造反也是有可能的。而且历史上不乏功臣反主的情况。老大谁都想当,什么东西都可以享用最好的,住着宫殿,搂着绝世美女,吃着稀世佳肴,谁不向往。打天下的时候是队友,一起往进攻球门进攻,一旦得了天下,皇帝就是守门员,功臣是进攻球员还是防守球员说不准,一旦反戈一击,直接攻进球门,威胁最大。君主对于权力近乎痴狂的独享欲望,注定不会容忍他人威胁权力安全,尤其那些曾经为自己攻城拔寨的前锋,必须出大脚先废掉,否则说不定明天大位就会换人,今天的皇帝身首异处。痛下决心,杀掉功臣是一个不得不进行的选择。

护犊子这个可能不好听,但又有几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呢?50多岁获得天下的刘邦,他的最主要的军事将领20多岁,他在建国第二年册立刘盈为太子时,刘盈刚刚六岁。按照古代人的寿命,刘邦可以估计自己去世的时候,韩信将在壮年(40岁左右),刘盈20岁出头。实际上韩信在刘邦去世前一年被杀死,年35岁,刘盈即位17岁,一旦韩信不死,刘盈是有很大危险的。刘邦集中在自己最后几年杀功臣,完全是害怕功臣夺位,自己的儿子不是对手,他肯定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开创的基业落入他人之手,于是开始了剪出功臣之路,让杀功臣的骂名自己担着,保护儿子能够顺利即位,江山永固。而朱元璋杀功臣则集中在朱标死后,朱允炆被确立为皇太孙的时候。可以说护犊子思想,左右了皇帝和功臣的关系,双方由战友情上升到生死仇敌,归结原因还是权力,封建王朝内部斗争历来残酷,保护权力的传承,成为了皇帝除掉功臣的罪恶动力。

君在上,臣在下。开国君臣关系难以处理的主要原因在皇帝身上,没有主少国疑就少死一部分功臣,反过来没有功高盖主也要少死一部分功臣。功高盖主不仅仅是个权力问题,和更是一个规矩问题。一个公司你是副总经理,你再有实力,再有能力,也不能超越总经理,因为法定给他的权力要在内之上。一个王朝的代表人只能是皇帝,你做的好事,要让别人领受皇帝的恩德,自己只不过是这个恩德的执行者。田氏代齐的故事就是明显的齐人只感恩田氏,拥护田氏,最终促使田氏取代姜氏。田氏代齐实际上开了一个篡位的头,也让后来的诸侯、皇帝开始防着德高望重的臣子。聪明的臣子开始尽量拒绝和曾经的熟人和部下联系,避免给人以串联之的嫌疑。不断的给自己制造污点,避免君王认为自己德行太高,在百姓的威望会盖过自己。更有甚者回乡置办田产,安享往年,让君王彻底死心。而许多被杀的功臣还有对权力的依恋,不断拔高自己的威望,最终死于猜忌。

在古代,皇上的家事比如立储就是国家的大事。开国皇帝的立储之路往往都没有那么简单。刘邦想过废刘盈的太子之位,刘秀干脆就直接换了太子。司马炎的太子也是一波三折才确定是司马衷。杨坚也是废杨勇,立杨广。李渊更是没有处理好立储问题,引起玄武门之变。赵匡胤最终属意的继承人是弟弟还是儿子至今都不清楚。朱元璋晚年面对儿子还是孙子即位有过摇摆(元清两朝开国立储方式特别不讨论)。几乎没有很顺顺当当立储的,围绕储君确立皇家内部就已经有分歧了,加上大臣内部的利益分化,形成不同利益派别的争权逐利。这种情况有结党营私的成分,同时也有不得不站队的情况。这些都加剧了开国皇帝与功臣的矛盾,在皇帝家事问题,不能站好队,实现明哲保身,造成了功臣有时候不得不站在君主的立场反面处理问题,最终导致双方失和。

开国君臣的矛盾更多的体现在创业和守业两个阶段,王朝的创立者和主要参与者之间的微妙变化。概括起来就是,创业的时候,创业者(皇帝)把参与者(功臣)作为创业的伙伴,一起努力攻坚克难,打下基业。但是皇权只能是独家占有,不允许股份制存在,于是围绕位子君和臣的关系不在和谐了,许多时候演化为对抗,最终出现君臣反目的情况。开国君臣的关系可以用相爱相杀来形容,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特殊的时代形成特殊的人与人的关系。功名利禄总是身外之物。看懂了就且行且珍惜。看不懂的就深陷泥沼不能自拔。

新秩序的建立者:萧何在汉朝

一个成功的君主,要能够毁灭旧秩序,也要能建立新秩序。

项羽毁灭了旧秩序,但是没能建立新秩序。最终,被刘邦取代。

朝代更替的过程,需要两种人:旧秩序的毁灭者和新秩序的建立者。

维持一个朝代则只需要一种人:视权威为神灵,视规则为禁律的因循守旧者。

韩信、彭越、英布是前者。这样的人,一方面在新秩序中很难找到合适的位置,一方面很容易颠覆新秩序。一代战神,没有敌手以后,如果不愿主动隐退,基本死路一条。所以,刘邦、吕后除掉了他们。

萧何是规则的建立者。这样的人,在新秩序中能够找到自己的位置,但是他们既然能够建立新秩序,就不难再次建立一个更新的秩序。不仅如此,对他们来说,君王不过是带队大哥,并不是神圣的天子。

皇帝轮流做,今天到了刘邦家。刘邦怎么上去的,我们推举上去的。

高祖为布衣时,何数以吏事护高祖。高祖为亭长,常左右之。高祖以吏繇咸阳,吏皆送奉钱三,何独以五。

以萧何的为人,与沛县功臣集团的关系,应该不差。对沛县功臣集团来说,刘邦和萧何,都是可以接受的领袖人选。萧何没有接受领袖位置的原因,除了不愿意和刘邦带回的百十号亡命徒火并,也是因为比较谨慎,不想给家族其他人惹祸。

诸郡县皆多杀其长吏以应陈涉。沛令恐,欲以沛应涉。掾、主吏萧何、曹参乃曰:“君为秦吏,今欲背之,率沛子弟,恐不听。愿君召诸亡在外者,可得数百人,因劫众,众不敢不听。”乃令樊哙召刘季。刘季之众已数十百人矣。於是樊哙从刘季来。沛令后悔,恐其有变,乃闭城城守,欲诛萧、曹。萧、曹恐,逾城保刘季。刘季乃书帛射城上,谓沛父老曰:“天下苦秦久矣。今父老虽为沛令守,诸侯并起,今屠沛。沛今共诛令,择子弟可立者立之,以应诸侯,则家室完。不然,父子俱屠,无为也。”父老乃率子弟共杀沛令,开城门迎刘季,欲以为沛令。刘季曰:“天下方扰,诸侯并起,今置将不善,壹败涂地。吾非敢自爱,恐能薄,不能完父兄子弟。此大事,愿更相推择可者。”萧、曹等皆文吏,自爱,恐事不就,后秦种族其家,尽让刘季。诸父老皆曰:“平生所闻刘季诸珍怪,当贵,且卜筮之,莫如刘季最吉。”於是刘季数让。众莫敢为,乃立季为沛公。

刘邦成为大汉天子,萧何如果不是相当于天使投资人,至少也是A轮融资的关键投资者。萧何是刘邦集团仅次于刘邦的第二股东,是总经理。

在这种情况下,刘邦会怎么考虑萧何的位置和潜在的作用?

对萧何来说,原先是秦朝体制内的人物,很熟悉秦朝的秩序,在秦朝秩序的基础上,建立了西汉的秩序。

他如果有野心的话,有人望,有人脉,有经验,重新建立一个新秩序,轻车熟路。新秩序说不定还能汲取旧秩序的教训,搞得更完善。

刘邦完全有理由担心:一旦自己驾崩,尸骨未寒,主少国疑,萧何或主动或被动完全可能发挥余热,做出一些让自己死不瞑目的事情。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萧何有必要证明自己毫无野心,刘邦也有必要证明自己的绝对权力。

汉十二年秋,黥布反,上自将击之,数使使问相国何为。相国为上在军,乃拊循勉力百姓,悉以所有佐军,如陈豨时。客有说相国曰:“君灭族不久矣。夫君位为相国,功第一,可复加哉?然君初入关中,得百姓心,十馀年矣,皆附君,常复孳孳得民和。上所为数问君者,畏君倾动关中。今君胡不多买田地,贱贳贷以自污?上心乃安。”于是相国从其计,上乃大说。上罢布军归,民道遮行上书,言相国贱强买民田宅数千万。上至,相国谒。上笑曰:“夫相国乃利民!”民所上书皆以与相国,曰:“君自谢民。”相国因为民请曰:“长安地狭,上林中多空地,弃,愿令民得入田,毋收稿为禽兽食。”上大怒曰:“相国多受贾人财物,乃为请吾苑!”乃下相国廷尉,械系之。数日,王卫尉侍,前问曰:“相国何大罪,陛下系之暴也?”上曰:“吾闻李斯相秦皇帝,有善归主,有恶自与。今相国多受贾竖金而为民请吾苑,以自媚于民,故系治之。”高帝不怿。是日,使使持节赦出相国。相国年老,素恭谨,入,徒跣谢。高帝曰:“相国休矣!相国为民请苑,吾不许,我不过为桀纣主,而相国为贤相。吾故系相国欲令百姓闻吾过也。”

那么新秩序究竟需要的是什么人呢?

叔孙通之降汉,从儒生弟子百馀人,然通无所言进,专言诸故群盗壮士进之。弟子皆窃骂曰:“事先生数岁,幸得从降汉,今不能进臣等,专言大猾,何也?”叔孙通闻之,乃谓曰:“汉王方蒙矢石争天下,诸生宁能斗乎?故先言斩将搴旗之士。诸生且待我,我不忘矣。”汉王拜叔孙通为博士,号稷嗣君。汉七年,长乐宫成,诸侯群臣皆朝十月。仪:先平明,谒者治礼,引以次入殿门,廷中陈车骑步卒卫宫,设兵张旗志。传言“趋”。殿下郎中侠陛,陛数百人。功臣列侯诸将军军吏以次陈西方,东乡;文官丞相以下陈东方,西乡。大行设九宾,胪传。於是皇帝辇出房,百官执职传警,引诸侯王以下至吏六百石以次奉贺。自诸侯王以下莫不振恐肃敬。至礼毕,复置法酒。诸侍坐殿上皆伏抑首,以尊卑次起上寿。觞九行,谒者言“罢酒”。御史执法举不如仪者辄引去。竟朝置酒,无敢讙哗失礼者。於是高帝曰:“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乃拜叔孙通为太常,赐金五百斤。叔孙通因进曰:“诸弟子儒生随臣久矣,与臣共为仪,愿陛下官之。”高帝悉以为郎。叔孙通出,皆以五百斤金赐诸生。诸生乃皆喜曰:“叔孙生诚圣人也,知当世之要务。”

百无一用是书生,谁说的?

诚然书生既不能摧毁旧秩序,也不能建立新秩序,但是,没有书生,刘邦就是刘季,沛县的刘老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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